齊思特の窗台

見小曰明   守柔曰強

相見爭如不見  有情何似無情

今天是父親逝世八週年紀念日

早晨六點鐘上高速公路 在微暗的晨光中返鄉

去年的這一天（農曆）

返鄉遇見大甲媽祖遶境

第一次見識到 信眾們為了讓媽祖鑾轎降福

無畏大熱天柏油路的高溫

大家跪地膜拜 五體投地 虔誠莊嚴 令人咋舌

後來去農會辦理定存

遇見了我童年的媽祖～初戀情人

差一點兒彈出一首變奏曲

今年也安排了要去農會幫媽媽處理定存事宜

因為往常總是假日才會返鄉

但是假日 金融機構也都休息

所以 這樣的規劃是最好的安排

今天八點多就到達故鄉

母親已經準備好相關的存摺和證件

我不確定農會已經開始了嗎

四嫂說鄉下的農會 七點多就開始了

怎麼可能呢

她說 應該是服務這些老先生老太太吧

大家習慣早起 所以農會也配合

我聽了倒是蠻佩服的

這麼人性化

聯想起 有一年搭車去南投玩

發現 鄉下的客運車 是不管站牌的

隨時可以招手 也隨時可以下車

而且司機和乘客之間 就像老朋友

大家噓寒問暖 彼此的家務事都如數家珍

那種人情味 真不是台北人可以想像

母親這次和我一起去

八十多歲的媽媽 出門還能騎腳踏車

但是 動作已經比較緩慢

我慢慢騎在她後面

家裡的狗～小黑（其實是白色的）也跟著走

母親擔心牠跟丟了 所以停下來要趕牠回家

我就接手來負責

把這隻興致勃勃 想要一起去逛逛的狗兒責罵回去

進去農會 發現櫃檯有些調整

眼光掃射一番 確定沒有看到熟悉的倩影

我帶母親去坐下來 拿出定存單來

我幫忙查看日期和金額

這時 我突然發現她出現了

她走出櫃檯外和一個客人吧（女性存戶）有說有笑

就在我旁邊兩公尺不到

上次看到她 像個冰山美人 沒有任何表情

今天則是眉飛色舞 喜上眉梢

但是很奇怪地 反而讓人少了那份神祕感

我原本有某種期待的心情 好像突然瓦解了

想要喊他一下  這個念頭

曾經在大腦司令部 暫存在了千分之一秒

然後 我突然醒悟

何必呢？  保持一個神祕感 不是很好嗎

很多時候 真的得到什麼 才知道 原來都只是想像的

這就是王爾德所說的人生第二苦

回台北的車上

一邊聽音樂  一邊想著這個道理

很多美好 其實存在於想像中

小說裡的故事往往比電影來的細膩動人

原因就在於 小說可以活在讀者的想像裡

但是電影則必須完全展現在眼前 無可隱藏

然後我想起 前幾天朋友的網誌裡

介紹了一首歌 王城的「多美麗呀！」

裡面一開始 是個旁白

有個盲人 催促大家快去看花開和彩虹

我去youtube收看那首歌

看著畫面 聽著音樂 頗受感動

沒有華麗的色彩（近乎黑白 蒼白）
沒有清晰的畫質（ 還不時的有雜訊般的電波出現）
沒有柔美的彩虹或艷麗的花朵
只有 一些灰暗的路樹 朦朧的遠山

悠遠的雲天 飛鳥 潺潺流水
和一個拿著吉他似滄桑實沈醉於美麗的吟唱

盲人催促著大家快去看彩虹
算是一個淺顯而鮮明的寓意
美麗不是靠眼睛來閱讀的
天籟也不只是用耳朵來聆聽的

關鍵在於 你的心 你的靈魂天線是否有開啟
閉上眼 彷彿更容易 看到那高空自在翱翔的飛鷹
閉上眼 彷彿就聽到那潺潺流水

和那似乎嗚咽又有種自得其樂的哼唱

車上的cd剛好播放到蕭煌奇的「你是我的眼」

幾年前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 我有些不以為然

因為 他似乎訴說著 盲人需要明眼人的幫忙

所以 當時我就改寫如下：

我是妳的眼     作詞： 齊思特　

雖然我看不見 我依然聽得到那曼妙的旋律

在紛亂嘈雜的人聲鼎沸裡 聽到你的呢喃

雖然我看不見 我依然能摸出命運的崎嶇

在塵沙肆起風雨如晦中感受到你柔美的臉龐 

雖然我看不見 我依然嚼得出靈魂的苦澀

在愛恨情仇酸甜苦辣中嗅到你的芬芳

雖然我沒有眼 我比你更清楚

什麼是溫暖 什麼是真誠 什麼是寂寞

雖然我沒有眼 我卻更接近 

心跳的節奏 更看清事情的真相 

我卻更聽得出哭泣中的委屈

啊 讓我當你的眼 你就不會如此消沈 

你就不會不知道你擁有的是什麼

啊 讓我當你的眼 你會知道我是誰 

更懂得什麼是珍惜 什麼是無價

讓我當你的眼 妳將更知道

什麼是愛 什麼是深情

當時寫完 我還蠻自以為是的

因為我覺得 我在替盲人伸張正義

盲人是眼盲心不盲

但是此刻 我卻覺得自己寫的太刻意了

雖然我仍然同意眼盲心不盲

但是 不需要用言語歌聲去張揚

那是要用心去感受

回到台北 油箱的油快要用完了

我去加油 順便洗車

電動洗車後 會有個工讀生之類的

幫忙用抹布擦乾車身

通常 這些工讀生 一整天

都是單調的做著重複的工作

做的好 也沒有人讚賞

做不好 或許也沒人責備

反正就是一台車接著一台

我們坐在車裡 往往

也沒把正眼看看他們的辛勞

「只是一個洗車的工人啊」的心態

但是我今天 放下手上的書

仔細端詳他 心存感謝的心情

看著他 努力的幫我擦試著這部老爺車

當我要離去時  刻意搖下車窗

跟他說：「謝謝喔！」

他愣了一下  然後深深的鞠躬說

「謝謝歡迎再來」

他可能已經很久沒說這句話了

日常生活中

我們有時候 眼睛張的太大

去挑剔人家的缺點 去注意自己的權益

但是有時候 我們可能又太麻木 太理所當然地

忽視了身邊許多細微 細膩的人心起伏

這是我最近經常提醒勸勉自己的點

這些功課 其實隨時存在於生活的四周

等待著我去發現 去感應 去參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