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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在黑暗中 叫天天不應 叫地地不靈

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沮喪的權力 

此刻只能奮勇求生

他試著安慰自己 莉娜應該是去尋找逃生路線

或是去找尋其他可行的辦法

不會是故意放他鴿子

 

當然他也閃過不好的念頭

會不會她已經遭到不測呢

如果那樣 自己豈不是也危在旦夕呢

 

無論如何 此刻就像過河卒子

只能勇往直前 別無退路了

 

一邊摸黑逃亡 一邊腦海裡許多往事翻騰

包括父母 妻小 公司 朋友 卡洛斯 莉娜---

這些人 都曾經在自己的生命裡佔著重要的位置

為了他們 自己應該付出更多真心才對

但是此刻 他無法多想 只求趕快逃出黑暗

 

他走走停停 速度很緩慢

也不知道是否正慢慢往前推進呢

還是其實是在繞圈子 根本是陷在泥淖中

他不知道 但是他期待著可以再遇到莉娜

畢竟只有她才知道真正的逃生路線

但是此刻 整個密道悄然無聲

連一隻蟑螂也沒有

 

他突然想到電影中的密道總是有一些老鼠爬蟲之類的

這個想像 讓他瞬間焦慮起來

不免放大眼睛 往四週搜尋

黑暗中 看不清楚什麼 但是也無法確認是沒有

這樣的懷疑 徒增他內心的恐懼

所以他努力壓抑自己這方面的幻想

就是往前走 不要胡思亂想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的身心都感到無比的疲憊

他累得頹躺在牆角休息 內心的恐懼焦慮交雜

幻覺不斷地干擾和糾纏

他一不小心就昏睡過去

睡夢中 彷彿聽到莉娜告訴他

她誤判了 她們走不出去了 這次死定了

驚醒後才知道 原來只是夢

但是這個夢 卻真真實實地打擊了他的信心

 

他突然警覺到一個可能性

那就是他可能永遠逃不出這個密道

沒有人知道 更沒有人會來解救

他隨時會死在這個黑暗裡

 

這麼一想 他突然不再擔心被發現了

他放聲大喊  「有沒有人啊」「有誰聽得到嗎」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

他不怕角頭了

就算被角頭抓走 也不一定會死

但是 如果沒有逃出去 必然要死在這兒了

 

所以 某一個時刻裡 他慌亂地大喊大叫

滿身大汗 全身顫抖 聲嘶力竭

他越喊越是絕望 彷彿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念

該怎麼辦呢 他完全失去了方寸 絕望沮喪

不久又累得頹躺在牆角 悄悄的啜泣

 

然後又睡著了

 

在夢境裡看到老婆站在他的屍體旁

靜靜的看著他

數落著他這些年來的放蕩 任性 不負責任

眼神中流露著憤怒和怨懟

然後 突然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說他雖然這麼壞 但是她還是愛著他

 

他再次從夢境中驚醒

內心充滿愧疚和傷痛

 

他扶著牆壁站起來

他不想死在這兒 他要活著出去

再大的困難都有克服的可能

他繼續摸黑前進 告訴自己 只要有信心

一息尚存 絕不放棄

 

穿過了無盡的黑暗之後

他似乎看到了前方有閃爍的亮光

 

起初 他以為是幻覺

但是一步一步地接近之後

他確定 那確實是亮光

只是他原以為是出口 沒想到只是手電筒的光

無論如何 總是一個希望 他這麼想著

誰知道  這一刻才是苦難的開始

 

在兩次重擊昏迷之後 他的身體更虛弱了

「看」到黑暗的密室裡

每個人似乎都受到殘酷的虐待

甚至隨時會被處決 他驚恐萬分

本以為逃出了黑暗 充滿著希望

沒想到此刻要比那時的黑暗要來得更加倍的絕望

 

誰能來救他 ? 卡洛斯! 莉娜! 老婆! 爸爸!

誰啊 誰能救我出去啊

回想自己的一生 沒做過什麼大壞事啊

怎麼會這麼年輕就來到盡頭呢

 

當然 他也反省到 自己幹過一些不夠光彩的事

做為一個公司一級主管 他曾有幾次挪用公款的記錄

雖然只是借用 且都在被發現之前 處理妥善 沒出過包

但是 他常常告誡部屬 操守是為人最重要的根本

其實是睜眼說瞎話 自己根本是小信的人

 

他雖然對父母心存感恩 但是其實並沒有善盡人子的角色

每年只回去看他們一到兩次

甚至有過整年沒探望父母的紀錄

但是卻常常提醒孩子要感恩要懂得回饋

說的臉不紅氣不喘 想想還真是可鄙啊

 

對於老婆他更是心有愧疚

從結婚前 他就浮沉於情海 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不斷

還自命風流 那些女孩子都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來來回回 玩物喪志 一點同理心和責任感都沒有

看著老婆為家庭的投入和付出

只是閃過片刻的懺悔 然後又投入另一個深淵裡

 

對於孩子 他更是有複雜糾葛的情緒

兩個兒子就像他的翻版

大兒子像個失魂的網路成癮者

每天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電子遊戲

小兒子年紀小小 卻也玩起愛情遊戲

三天兩頭 帶一些不三不四的女生回家

他偶爾勸誡他們 希望能夠及時醒悟

但是一個悶不吭聲 一個桀驁不馴

沒有人曾經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想想 這一切可能都是自己的報應

自己又豈曾有過什麼好榜樣

又有和孩子建立過什麼信賴關係呢

有心無力 心灰意冷

使他更不想回家 更流連於外 惡性循環啊

 

幸好有卡洛斯 他算是個夠義氣的朋友

幾年來 自己有什麼困難、苦悶或低潮

幸虧有他 陪伴自己跨越各種難關

雖然這一次的問題 因他而起

但是 他不怪他

他覺得 自己是罪有應得

對公司不忠 對父母不孝

對老婆不仁 對孩子不義

他其實是一個該下18層地獄的人

 

陸續又看到有兩三人被拖出去

發出慘烈的尖叫聲

他知道這次的禍害是無可躲避了

接下來恐怕就要輪到自己了

雖然自己有些絕望般的認命

但是仍然有些遺憾吧

沒能對父母說句感謝喔

沒能對老婆說聲辛苦了

沒能能對孩子說句加油

沒能對卡洛斯說句我不怪妳

 

囚門被打開 這次果然是衝著他來

他被兩個人用力的拖到門外去

雖然室內灰暗 但是他看到

一把沾滿血跡的大刀一旁伺候著

他知道自己的命即將終結

這次再也無路可逃

多少的悔恨哀愁都將過去

一切的夢想希望都將成空

親愛的家人朋友 別矣

我的陽壽就到今天為止了

 

他的雙腿鬆垮 全身虛軟

熱淚滾落 已無哭聲

氣氛幾乎降到了冰點

 

然而那大刀卻沒有砍下來

兩個抓他的人 卻突然站立不動

他絕望的回頭看著他們 怎麼了嗎

他心裡遲疑著 又靜默了片刻

他突然覺得有些奇怪的念頭滋生

因為這兩個人的身形為何有些熟悉呢

 

你-----

他的喉頭像是被滾燙的東西鎖住了 說不出口

我告訴過你 要有心理準備的喔

是你  ----- 卡洛斯------

你先不要生氣喔 這一切都是出於善意

是你 -------莉娜-----

我本名叫做珍妮佛  對不起 折騰你了

卡洛斯把室內的燈光調亮

把他安頓到一張舒適的軟椅上

珍妮佛拿了一杯濃湯給他慢慢喝下

 

我是卡洛斯的乾妹 這個計畫主要是由我提出來的

「你們為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激動的說不出口來 也許是太震驚了 一時無法調適

 

這個俱樂部是珍妮佛三代祖傳的基地

這個密道平常很少啟用  卡洛斯說

珍妮佛歉意的補充 角頭其實是我爸爸啦

卡洛斯和你並沒有生命危險

這一切只是為了讓你體會一下走投無路的絕望

 

為---什麼

 

卡洛斯說 他覺得你的生命陷入了黑暗的泥淖 無法自拔

 

他說 你被你自己的慣性囚禁 無法逃脫

必須要遇到生命的重大突變才有可能大徹大悟

所以 我們就規劃了這一場危險遊戲

希望能夠讓你永生難忘

 

他一邊聽著 一邊陷入了迷茫和虛脫

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一個最好的朋友 竟然對他開這樣的玩笑

 

為了這個遊戲 我們計畫了半年

為了逼真 我們動用了許多的人力

珍妮佛懇切地表達她的用心

 

卡洛斯補充說

你身上的傷口 其實都是藥品的短暫刺激

只是為了逼真

連擊昏的方法 也是武術老師事先的傳授

不過後來我還是要求他來親自操刀

免得誤傷了你

那些哀號或血跡當然都是假的---

 

原來 一切都是假的--------

 

我一開始不是提醒過你

希望你有心理準備 好戲還在後頭

你還說 有什麼壓箱寶 儘管使出來吧

 

不過 還好你沒有識破

否則就枉費我苦心籌劃了半年的心血了

 

他頹然地躺在軟椅上 說不出話來

內心說不出是喜是悲 是哀 是怨

 

突然他想起 今天是他結婚七週年

這就是生死至交的好友所給他的禮物嗎

 

這個禮物還真是特別 他想著

他眼神呆滯地看著窗外

雖然室內燈光明亮 但是遠處的窗外 仍然是黑暗的

 

他的人生 未來的生命

將是從此明亮呢 還是一如窗外的漆黑呢

他不知道 此刻無法多想

先闔上眼 休息一下吧

他知道好友的用心 他心裡頭很暖

這片刻 他真的有感覺到重生的喜悅了

先讓我睡一覺吧 他想著 

好想好想睡一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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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思特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