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窮通皆數定 萬般由命不由人
她聽母親說過很多次
童年時 在一個機緣下
有一個盲人相命師 曾為她算過命
那個相命師 告訴母親
這個孩子如果可以不結婚 今生大富大貴
如果非要要結婚 最後能夠過28歲
否則 必然勞苦終生 非常悽慘
母親聽了很憂心 從此對她管束嚴厲
根本不讓她和任何異性交往
也不參與各種社交活動
她雖然是個循規蹈矩的女子
但是卻沒有真的把那個警語當成嚴肅的戒條
以至於23歲認識了他
24歲在家人的反對下
堅持和他一起到臺北來打拼
當時充滿著夢想和熱情
認為只要能夠和所愛的人生活在一起
什麼痛苦她都不怕
那時手邊毫無積蓄 一切從零開始
生活清苦 但是無怨無尤
不久 就隨便到法院辦了公證結婚
那年 她還不到26歲
隔年 孩子就出世了
在她心目中 他不是壞人
相反地 她知道他的裡面有一顆善良的心
這也是當初在家人的反對下
她毅然地還是跟著他走的理由
因為她知道 他有才華 有熱情 有勇氣
雖然偶爾會走旁門
但是她了解 那只是權宜不得已的
他們一起經營一間小型的貿易公司 從無到有
兩人公司 她無怨無悔地幫他承擔所有的大小事
以便於讓他可以全力去外面開源接單
意外發現懷孕時 曾讓他們兩人陷入了掙扎和衝突
他認為現在創業初期 需要全力投入工作
不應該被生育的事情給打亂了
而且手邊完全沒有積蓄 孩子來了只是受苦
所以他希望能夠先拿掉孩子
等到公司運轉上軌道 經濟比較穩定時再來迎接新成員
他的態度很堅定 似乎沒有討論的空間
但是她更加堅定
平常每件事情都是聽他的 但是這件事她卻鐵了心
在知道懷孕的那個瞬間
她就被一股能量燃燒了胸口
她知道這個孩子屬於她
即使要放棄一切 她也決定要守護他
他用盡了一切方法仍說不動她 最後只能接受
但是為了這件事 他們冷戰了一個星期
孩子出生後 公司的營運竟然逐漸上軌道
公司接到了幾筆國外的大訂單
收入迅速接近千萬 他們非常開心的慶祝
她想起媽媽說過的話 孩子自己會帶來
還真是應驗了啊
他們請了第一個祕書小姐來協助
後來也請了剛從大學畢業的堂弟來幫忙
公司的運轉更上軌道了
她說 這一切說不定應該歸功於孩子帶來的福氣
他笑著親吻了孩子和她 但是心裡卻不這麼認為
那時他在外面 已經有了女人
藉著交際應酬的理由 常常深夜才回家
偶爾出差 更是十天半個月不見人
她因為對公司的營運有了解
所以偶爾也會到公司走動 翻查帳目
知道目前的概況算是蒸蒸日上
她相信他的努力 所以就沒有太多干涉和介入
就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孩子身上
但是他卻變本加利 更多的時間不在家裡
那個時期 認識了另一間大公司的千金
雙方打得火熱
他相信如果能夠獲得那公司的技術和經援
必能夠讓自己公司整個脫胎換骨
於是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攀龍附鳳 逢迎吹捧
後來 竟然真的有了眉目
那時孩子剛上幼稚園 她每日投入全部的心力在教育孩子
沒想到突然聽到他提出離婚的要求 晴天霹靂 日月無光
她極度的傷心沮喪 若不是還有孩子 她可能會去走絕路
但是她默默的接受了
沒有要求任何東西 沒有要他負起什麼責任
就悄悄的收拾行囊離開了
回到家鄉 與年邁的父母同住
安頓孩子上幼稚園後 慢慢籌劃開一間小店
無奈景氣不佳 父母又相繼罹患重病
她兩頭奔忙 孩子也無法妥善照顧
左支右絀 心力交瘁
本來聰明的小孩 卻出現嚴重的情緒問題
到處惹事生非 讓她傷透腦筋
父母相差不到半年 相繼過世 留下許多債務
對身為獨生女的她 可以說是火上加油 雪上加霜
在心神渙散 心灰意冷的狀況下 病急亂投醫
聽信了好朋友的建議 融資借貸了一筆錢買了高額股票
以為可以解燃眉之急 沒想到
漲了幾天就跌停板 每況愈下 讓她慘賠近百萬
無可奈何的情況下 為了孩子 為了債務
在朋友的慫恿之下 只好暫時下海從事特種行業
原本她以為只是外緣的工作 不需要賣身
沒想到 那種是非之地 哪裡是妳可以自己做得了主
在債務羈身 凡事不由人的狀況下
幾番拉扯後 她也只有沉淪了
孩子在上國中時發現了媽媽的職業後 非常不能諒解
幾次衝突之後 乾脆離家出走出走
她哭了好幾天 透過老師 同學 警察四處尋找
曾經找回一次 然後不久後又再次逃學
大家就都放棄了
另一方面 孩子的爸爸這時卻是春風得意
娶了富豪的女兒 兩年之後
讓公司急速擴張 從千萬公司躍升為億萬公司
在取得相關技術和轉型之後
他向岳父訴苦 這個千金之女 他實在無法消受
他需要經營這麼大的公司 實在沒辦法應付她的需求
這個富豪是個明眼人
他看出女兒和這個人再下去也不會幸福的
所以 最後在取得公司利益的確保下 答應他們離婚
他重新又恢復了黃金單身漢的身份
行事作風更加的豪邁 快狠準
正當大家懷疑 他接下來又要娶什麼豪門名媛時
沒想到 他竟然娶了一個稚嫩沒有什麼出身背景的廣告AE
大家對他的舉措相當驚訝
以他當時是即將上櫃公司的老闆身份 上億的身價
想要什麼樣條件的老婆要不到
怎麼去要了一個平凡的女子呢
然而 那段婚姻維持了將三年
最後和平落幕 那女子只說了他不適合婚姻
就遠遁到國外去了 沒有爭吵也沒有抱怨
沒有人知道她拿了多少贍養費 之間又有達成什麼協議
但是之後 十來年 他不曾再有固定的女人
直到前幾年 他似乎急著想要孩子
私下流傳 只要能夠為他生下孩子
至少就可以得到幾千萬的營養和安胎的費用
更別說孩子未來可以繼承龐大的資產
有許多女子 趨之若騖 成為入幕之嬌
但是 卻沒有人能夠如願
現在DNA的檢測非常精準而方便
所以也沒有哪個女人敢去玩花樣
幾年過去了 什麼偏方、廟宇、神明都嘗試了
更別說試管科技的協助 全部都徒勞無功
他也漸漸心灰意冷
同一個時間
她在交錯地在二間夜總會工作
隨著年紀衰老 她早已從第一線退到管理的工作
由於對人生的失落灰敗 她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
在燈紅酒綠的聲色場所 她遭受到的欺凌與無助 罄竹難書
但是 她沒有怨天尤人
只祈求老天爺能夠保祐她的孩子平安
後面幾年 幾乎完全沒有孩子的任何消息
她真的很擔心 卻完全的無助 無奈 無力
至於他 她偶爾則在午夜夢迴時想起他
她並沒有怨 只怪自己當初不聽盲相師的提醒
她不應該那麼早嫁給他 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她偶爾從電視上看到他的消息
知道他的事業越做越大 她很佩服他的才華
當初沒有看錯他 是自己福薄 無法和他一起共同享有
她默默的祝福他
即使她接到管區警員來告知 孩子在T國被判處極刑
她驚慌失措的趕到T國的監牢去探望孩子時
她的腦中 還是不曾過要去求助他
是夜總會的主管提醒她 應該去找有力人士來斡旋
或許還有機會挽救孩子一命時
她才想到了他
孩子面臨生死交關 無論如何也該讓他知道
所以她才鼓起勇氣去找他 也許他真的有辦法
沒想到卻被他痛罵了一頓
他罵得對 是自己沒有把孩子教好
好好的一個孩子 最後卻弄到這樣的田地
她覺得對不起他
當她這樣表達歉意時
沒想到 竟然看到他臉色發黑 久久說不出話
然後才滾出了斗大的淚珠來
默默地跪在她的面前
他說他會用盡一切的力量 救回孩子
她聽了很激動 那是二十幾年來不曾有過的悸動
那片刻 她覺得 她和他的心又重新連結起來
在確知孩子已經在凌晨被處決時
她崩潰了
雖然心理早有做最壞的準備
但是那一刻 她竟然差點兒斷了魂魄
是他親自來到面前 告訴她這個噩耗
當她從暈厥中醒來 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
他坐在她旁邊 軟弱的看著她
她勉強坐起身來 張開雙手
他把頭伏在她的身上 抽泣起來
她抱著他的頭 就像抱著他們共同的孩子
她從來沒有怨過他 只怨自己命薄
她不知道為什麼 老天爺要如此對待她
但是他知道 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果報
他做過太多傷天害理的事
他忘恩負義 玩物喪志
這一切的苦難都是他應得的
尤其是那個苦命的孩子
甚至連一點機會讓他盡份心力都沒有
他泣不成聲
離開醫院後 他們就失去了蹤影
到底去了哪裡 沒有人知道
公司方面已經透過律師和董事會做了各項處置
他把所有股權出讓 所得都捐出給公益團體
連帝寶豪宅及法拉利房車 珠寶 古董等 都委由律師處理
沒有帶走多少東西
整個社交圈 議論紛紛 有許多的揣測和流言
但是隨著各項社會事件此起彼落的出竉
不久 也逐漸為世人所淡忘
茶餘飯後間 偶爾有人說曾經在加拿大華人區
遇到他們倆人 正過著非常悠閒清靜 與世無爭的日子
有人則信誓旦旦說在花蓮的山區看過一對老夫婦
在山區種菜 相依相扶 羨煞過路遊客
當然也有人遙傳 他們後來還是分開了
畢竟 雙方曾經背負著太痛苦的記憶
而那 將是永遠無法承受的痛
不管哪一種 都引人反思
人類到底要走到什麼樣的地步 才知道回頭呢
到底要付出什麼代價之後 才知道什麼是價值呢
到底所謂的幸福是什麼
何時 人才懂得知足呢
答案啊 答案 在茫茫的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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