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特の窗台

葉裡藏花一度 夢裡踏雪幾回

                                       ～<一代宗師>

（一）薩列里的悲歌

他 本來是個快樂 天真的孩子

他 本來是個勤懇 樸實的青年

他 本來是個沈醉音樂 開朗熱情的鋼琴好手

他 本來是個遠近馳名 自在自得的宮廷御用樂師

他 本來是個篤信上帝 堅貞不移的虔誠信徒

直到

他遇見了 沃爾夫 阿瑪迪斯 莫札特

這個橫空而出 百年難得一見的天之驕子

這個才華洋溢 天縱英明 卻狂放不羈

粗鄙乖違 標新立異的閃耀明星

打亂了他原本平靜祥和的湖面

激盪出澎湃洶湧 不可阻擋的波濤

改變了他似強實弱的命運

他發現自己過去那自信自恃的天賦才華

和眼前這個年輕人相比

簡直一文不值 狗屁不如

他發現自己過往所努力建構出來的燦爛風華

和眼前這位年輕人的成就相比

簡直一文不名 黯淡無光

他好不容易苦心創作出一闕精緻唯美的新曲

正博得國王和貴族們的讚嘆和美譽

但是莫札特一出現

就立刻點出了曲子當中的缺陷

並且三兩下就修改並增潤了新的演奏方式

讓整個曲子化腐朽為神奇 提升到不可同日而語的境界

而他 ～則成了笑柄

是可忍 孰不可忍

怒火燎原 妒恨無邊

於是 他暗中使盡各種陰狠手段

千方百計要誣陷 迫害莫札特

讓他無法演出 讓他受人唾棄

讓他在人間蒸發～

但是 但是

這個上天的寵兒不但沒有因而受到傷害

還是一派天真 遊戲人間

並沒有因為任何的不順遂就怨天尤人

反而逢凶化吉 因禍得福

不但沒有看出背後有人搞鬼而心生畏懼或怨懟

反而屢屢感謝薩列里的關愛和幫助

這讓薩列里的怨恨難堪 更加劇烈抓狂

讓他更覺得自己殘破與醜陋

憑什麼

憑什麼 這個人可以這樣輕鬆面對逆境

憑什麼 這個人可以得到這麼的幸運和優待

憑什麼 憑什麼

薩列里妒火熾烈 怨氣蒸騰

他不知道該怪誰 不知道怨氣如何消解

他不明白曾經有的正義公理 如今何在

他無法理解 這麼荒謬殘忍的事情 為什麼沒人處置

然後 他想到一個人

一個該負責的人

就是祂～

那個全知全能 無所不在 永遠高高在上

那個他曾經虔誠侍奉的上帝～

是祂 讓他受到如此不平的對待

是祂 讓他飽受羞辱和摧殘

是祂 讓他看見自己的無能和殘破

是祂 讓他暗無天日 走投無路

一切都是祂

只有祂 才能讓這樣的罪孽如此的惡毒蔓延 無法無天

只有祂 才會誏邪惡如此猖狂 誏醜陋如此逍遙

薩列里 被怒火與妒恨淹沒到近乎窒息

因此 他放棄了對上帝的所有尊敬和信念

他卸除了過往對道德和良知的約束和規範

他 決心摧毀莫札特的所有一切

以宣洩他對上帝的不公不義的不平和怒火

（二）莫札特的絕唱

他的天賦載著他翱翔天際 迴旋雲端

他的性格拉著他墜入凡塵 遍體鱗傷

他的音樂可以使將軍卸甲 宿敵言和

他的劇曲可以令喪家莞顏 笑旦垂淚

他所到之處 眾星拱月 萬人空巷

但是 巨星只適合高掛在天際 讓人膜拜

不適合在凡塵周旋打滾

一代宗師 因為不善於人際和理財

終生被嫉妒和窮困給糾纏追擊

他的眼睛看不到人間的醜陋

他的耳朵聽不到凡塵的現實

他只活在上帝所賜予的神威中

不斷燃燒 燃燒

當靈感憑空而降時

他不可自抑地沉浸在那旋律中

隨著那節奏而飛揚 奔馳

即使在生命垂危之際

仍然無法停止創作

焚膏繼晷 至死方休

或許 這就是天才們的宿命吧

死時得年36

林語堂在造訪莫札特故居時

看著孤墳荒塚 想著這個年輕的靈魂

生前留下多少千年絕唱

卻終生窮困潦倒

不免潸然淚下

葉裡藏花一度 夢裡踏雪幾回

屬於莫札特的故事 卻是由薩列里來陳述

一生的宿怨 綿綿無盡的飄泊

唉！ 兩個孤獨的靈魂

塵歸塵 土歸土 上帝的歸上帝

各有各的佛羅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