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 可能是每個人每天
甚至每刻 都要面對的課題
常常 我們莫名地 被念頭干擾了生活的作息
剛想要專心讀書或作事 正在準備全神貫注的時候
突然 想到還有一件其他的事要先去處理
就在去處理的同時 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也是重要的
趕忙又分心來處理那件事
就這樣 一下子東 一下子西 像個無頭蒼蠅
然後把最初準備要做的事 要讀的書 完全給忘記了
你曾經這樣嗎
佛家說「 不怕念起 只怕覺遲」
意思可能是說:
有念頭不要擔心 只要能覺察 能夠感知
之後 試著去放下 放空 就不是問題了
六祖在「金剛經口訣」裡有一句類似的話:
「念起即覺 覺已不隨」
意思可能是
念頭雜亂不需太在意 只要能夠虛心地敏覺
隨時檢視 當下明晰 試著去感應與理解
念頭就會自然消褪蒸散
提到雜念 我想起了一篇很特別的小說
大約是二十幾年前 讀過的
張國立的「小鎮的罪行」
時代背景大約是清末民初吧
描寫一個窮鄉裡的孝子 疑似殺害老母的故事
年輕人雖然生活窮困 但是侍母至孝 人盡皆知
為了要負擔家計 每日在外奔波
母親的身體不良於行 他必須每一兩個小時
就騎著腳踏車趕回家扶持母親去湖邊如廁
或準備餐飲 照料母親的大小事
村裡的人都習慣他的腳踏車框啷框啷地來來回回
他身上的內衣 似乎從來沒有乾過
幾年來 如一日
大家忍不住都要讚嘆 沒看過這麼孝順的年輕人
有一天 他突然去衙門報案 說他把母親推到湖裡去了
一聽到這個說法 大家都驚嚇地說不出話來
捕頭到他家裡去查看 果然找不到他母親的蹤影
一個不良於行的老人 還能跑去哪裡
這青年雖然是個眾人稱讚 無可懷疑的孝子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 兇手都已經認罪了
難道他還會莫名其妙地開玩笑嗎
男主角被關在牢籠裡 毫無反抗與爭辯
平靜的村子 大家議論紛紛
沒有人能接受 卻又不得不接受
有人忍不住去詢問捕頭說
這樣的人 怎麼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呢
一定是搞錯了吧
捕頭說 他也不太相信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換了誰來坐我這個位置 也只能這樣處理啊
身殘的老太太從沒離開家門
孝子也從未離開過母親
如今 屋裡屋外 全村找不到人
除了是沉到湖底 被魚蝦吃了 還能有什麼理由呢
弒親重罪 天地不容 除了死刑 別無可赦
孝子沒有任何反駁 甚至還期盼快點就地正法
村裡的人雖覺乖異 也不知道錯在哪裡
就在行刑的前一天 突然傳來了不可思議的新發展
------孝子的母親回來了
表姊非常驚訝的說 當時她來帶走舅母時
還是孝子親自扶母親上轎子的
說好去醫療幾天就回來的
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呢
全村的人突然鬆了一口氣
我說就是嘛 怎麼可能呢
這樣的孝子 若說會幹出那樣的事來 打死我也不相信
大家歡天喜地 又議論紛紛的以為故事已經結束時
突然傳來 孝子不願意出獄 他堅持自己有罪
無奈的表姊 只好扶了重病的母親到監獄去勸他出來
但是 孝子還是不願意出來
他堅持認定自己已經把母親推下湖裡
垂頭喪氣的孝子 孤零零地靠在牢籠的牆角
他知道 在每次精疲力竭地趕回家去扶持母親到湖邊如廁時
心底常常忍不住閃過要把母親推下去的念頭
這樣的雜念 深刻地摧殘並斲傷他的良心
他不應該有那種念頭 但是他卻無法克制地這樣想著
越是壓抑 越是強烈
以致於 雖然他其實什麼也沒做 卻自認已經犯下了罪行
村民們苦勸不聽 衙門捕頭也不忍強逼
於是就把牢門打開 讓他自由決定什麼時候離開
一夜所有的人都悵然苦悶 不知所以然地無法入睡
直到清晨 突然又聽到那熟悉的框啷框啷聲時
才綻放笑容 放心地沈睡
這部小說 很巧妙地把一個極為不該的念頭
放到一個極為善良的青年的心靈上
產生了無比的張力 讓人印象深刻
壓抑 不是處理雜念的好方法
因為克制有時反而是一種催化
我想起另一個故事 短短的 叫做「喜瑪拉雅山的猴子」
有一個法師在一個村落裡 施展法術幫助了需要的人
有村民希望法師教他們點石成金的咒語
法師沒有拒絕 教了大家咒語 每個人很快就學會了
但是法師即將離開村落時 說了一句話 提醒大家
施行這個咒語時有個限制 就是
腦子裡不可以想到 「喜瑪拉雅山的猴子」這句話
然後法師就走了
說來也奇怪 本來大家都已經學會了咒語
也輕易的可以點石成金
偏偏法師的這個提醒 反而讓他們在施展法術時
突然全都成了泡影
因為沒有一個人有辦法在念咒語的同時
可以不去想到法師的提醒
越是希望不要想 越是無法不去想
就這樣 從此沒有一個人有辦法有效地念咒
這兩個故事 都指涉到念頭的力量
你越想擺脫 它越是糾纏的緊
我也是個雜念很多的人
所以常常希望自己能夠簡單一點
簡單地覺知 簡單地放下 簡單過生活
念頭多 念頭雜 沒關係
只要覺察 放鬆 不要壓抑
一樣可以慢慢地沈澱而清明
這是今天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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