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痕  (照片引自網路) 

 她只是想要證明 

自己可以決定自己的事

  

 

無名指上的戒指 是她訂婚時開始戴的

到現在也將近十年了

雖不覺得束縛 但也不覺得幸福

日日夜夜戴著  一直不曾拿下過

 

這十年的婚姻對她而言

不算失望 但也不如原先想像

或許就如 一般人所熟知的那樣吧

偶爾有一些小幸福 也偶爾有一些牢騷和怨懟

小小的酸甜苦辣 小小的喜怒哀樂

一如千千萬萬的家庭那樣

 

也許是雙方的要求都不多 

所以一直以來 還算相安無事

只是日子久了 終究無聊吧

所以 沒料到有這麼一天

她竟然和一個公司年輕的客戶走在一起了

 

那個人長相雖然還不錯

但是一開始卻很不入她的眼

談吐太油滑了 總覺得不夠誠懇

 

明明還沒怎麼個認識 就大姐長大姐短的

愛獻殷勤 喜歡諂媚逢迎

她最討厭這種言不由衷的人

 

只是 或許是自己生活真的太無聊了吧

在他的熱情攻勢下

日久竟然產生了一些變化

 

先是接受了他生日禮物的分享

後來又收了他一個頗有藝術感的磁杯

當時她還不以為然地

和辦公室的人一起齜牙取笑他的別有用心

沒人把那當一回事

 

沒想到 拿人手軟 日久也會生情

有一天下午 當他來電話說

剛好有兩張自己也很想看的少年PI影票時

她竟然拒絕不了這個邀請

忐忑地答應了同往觀賞

 

也許是氣氛還不錯吧

也許是他沒有想像的糟吧

總之 此後

他們偶爾會一起看電影 一起用餐

彷彿已經成為了朋友

 

後來有一回 他心情不好

情緒看起來非常低落

她於是主動提議

要不要到河邊走走

吹吹風也好

 

走在河堤上

看到他垂頭喪氣的樣子

她忍不住地流露出母性的關懷

鼓勵他說出心中的苦惱

 

聽了他的心情故事

才知道他在家中所受到的苦楚

原來這個油頭粉面的小伙子竟然是個孝子

母親早逝 父親中風 他是長子

無怨無悔的扛起家庭的重擔

努力助弟妹完成學業

現實生活的壓力 使他學會適應社會的技巧

他才變得有些油嘴滑舌

他也不想要自己那樣

 

雖然小她四歲 但是他

卻是個主動積極 有擔當的人

聽他說起家庭責任的事

竟令她油然生起敬佩之情

 

就這樣 說不出什麼理由或因緣

她竟然為了這個人 第一次踩出家門

 

她不願意去思考「悔不悔」這樣的事

後悔並沒有意義 她告訴自己

她知道自己並不愛他

更不想因為他而離開家

之所以願意開門讓他進來

可能 只是因為她沒有那麼在乎吧

或者 是生氣家裡的人沒有那麼在乎

 

她只是想要證明

她可以自己決定自己的事

 

就這樣 日子一段一段的晃過

直到有一次 她躺在他的懷裡聽他說話

他摸著她的手 問起戒指的事情

才引起了新的分水嶺

 

起先 氣氛很好 她也沒有覺得怎麼樣

他客氣的問 能否拿下來看看

她試了幾下 拿不下來

他說 可以用香皂潤滑一下 就能取下

她照做了

這個戒指 十年來不曾離開自己的身體

這一刻 拿在他的手上 令她心晃了一下

 

同一個時間 突然看見

拿著戒指凝望的他

臉上似乎閃過一個奇異的神情

那只是一個非常短的瞬間

說不出那個神情代表什麼

甚至 她也不能確切 那是否是他有意的表情

還是 還是只是出於她自己的想像

 

但是無論如何

那個想像

卻深刻地刺傷了她的心

 

她瞬間胸口滾燙湧盪

 

拿了戒指 來不及重新套入手指

她匆匆離去

 

他錯愕地爬起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詫異 驚慌 無法理解

何以 他甚至一句話都還沒有說

世界怎地就天崩地裂呢

 

她手中握著戒指 眼中擒著淚

突然她明白 這個戒指並非可有可無

而是 已經和她的生命連結成不可分割

這個戒指 已經和她的血肉連結了

誰都不能再把它取下

 

走在熙來攘往的街頭

她忍著淚 卻深刻明白:

也許生活會無聊 也許人會走錯路

也許 自己渾身都是污濁

但是 她的心 還守著一份

對家的執著

 

她知道自己

今生不會再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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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思特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