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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 突然想起了< 巴黎的憂鬱> 這一本書

十八九歲時 身邊最常帶的就是它

新潮文庫 志文出版社

波特萊爾著  胡品清

 

因為常常帶在身邊

所以整本書 看起來有點兒老舊破爛

有一次從高雄搭火車回來台北

旁邊剛認識的人 看到了 忍不住說

不敢相信一本書可以讀到這麼爛

哈 他當時的語氣 可是讚美 不是鄙夷喔

 

雖然即使是在當時

我也不認為它是最好或我最喜歡的書

(譬如我更喜歡普希金、杜斯妥也夫斯基等)

但是 我喜歡在閒暇的時候 翻讀它幾篇

短短的小品文 散發著知性 感性的智慧光芒

 

我曾經在網誌裡提過他那篇

讓我們一起來毆打窮人

裡面陳述了一個觀念

只有證明自己和別人平等的人 才是和人平等

只有知道如何去取得自由的人 才配的上自由

頗能發人深省

 

我今天想要介紹它另外一篇

深得我心的作品繩子

 

波特萊爾 藉由一位畫家的特別經歷

犀利地挑戰了一個既定的信念母愛

這位畫家 一開始就認為

這世界上如果有什麼是確切的 永恆的

沒有時間地域區別的現象 大概就是母愛了

假定一個母親沒有母愛是難的

 就像假定無熱的光一樣難---

對孩子來說

把一位母親所有的言行 歸諸於母愛

不是最合宜 合法的嗎?

透過這個故事 讓人「被最自然的幻覺神秘化了

 

這位畫家 熱愛自然界的萬物萬象

尤其喜歡觀察人的面孔

從裡面總能閱讀到豐富的生命力

他說:「你知道 我們畫家有一種能力

使生命在我們眼中比在別人眼中

顯得更活栩 更有意義

而且我們自那種能力中獲得樂趣

 

有一天 他觀察到一個小男孩

他的面孔 比其他人都更熱情 更頑皮

窮人家的小孩

他曾經多次聘請他擔任模特兒

將他化成愛神或小天使 非常動人

畫家實在太愛這個小孩了

所以就要求他的父母把小孩讓給他

他提供孩子好的衣物和美食 並給他零用錢

只要他擔任模特兒或偶爾幫忙洗洗畫筆

 

對小孩來說 新生活相較於原來的貧民窟有天壤之別

他變得更漂亮 也更活躍

但是「由於他早熟的憂鬱

  不久就過分地愛上了糖和酒

雖然多次警告仍然無效

畫家威脅要把他送回父母家 然後就外出了

當他從外面回來

卻訝然看到孩子上吊自殺了

文章裡細膩的描繪畫家驚慌失措

也寫到當地人礙於風俗民情的因素

沒有人願意協助處理上吊的事情

他最後在一位醫生的協助下

把孩子身體稍微安頓下來

 

接下來要面臨一件 更棘手的事情

就是要通知小孩的父母

想及那件事 就令我非常痛苦

 我的腳 拒絕走向孩子的雙親

但我終於鼓足了勇氣

不過 令他訝異的是  母親毫無表情

更別說流下任何眼淚

畫家把這樣的現象歸結於

突然的驚愕 使他失去了正常的反應

最可怕的痛苦是無聲的痛苦」

至於孩子的父親 則是渾渾噩噩地說

「也許這樣畢竟好些 反正他不會有好下場

 

不久後 孩子的母親來到畫室

說要看孩子的屍體

我無法阻止她沉浸於她的不幸之中

  無法拒絕給予她那份崇高且淒涼的慰藉

但是當她說想要看兒子上吊的地方

畫家忍不住阻止她 「 啊 不 !那會讓你難受的

那一刻 畫家不自覺地把目光轉向那個上吊的衣櫥

帶著交雜著恐懼與憤怒的憎厭發覺了

那釘子仍插在壁櫥上

一節繩子仍然拖的

我快速地衝過去拔掉那不幸的最後遺跡

當畫家打開窗戶 準備把繩子扔出去時

那個母親匆忙地抓住了他的手

用不可抗拒的聲音說

啊 先生 把那繩子留給我 我懇請你 我求你

畫家先是一愣 繼而一想

她一定是深刻地被絕望所襲擊

致使她愛上了那個她兒子用以自殺的工具

而且想保留它作為一個可怕和可愛的遺物

於是她佔有了那釘和繩

 

終於 畫家辦完了所有的喪葬活動

正準備做其他的事

他收到了一包信

多數是房客、鄰居、村莊裡的居民

整整一大疊

有些信的語氣是半取悅的

像是顯然地要用笑話隱藏要求之誠摯性

另一些是厚顏無恥的 且有白字的

但是所有的信都傾向於同樣的目標

就是向我要一節 既不祥又賜福的繩子

最後 畫家以一句話 結束了這個故事

猝然 我的腦子豁然開朗了

我了解了那母親為什麼那麼執著於一節繩子

而且他能因藉那繩子賺錢而感慰藉

 

我在摘要故事的過程中

遺漏了許多 場景的敘事 和氣氛的烘托

所以 從我的文章中

可能讀不出那種細膩的撞擊

 

在今天這個時代 社會亂象層出不窮

孩子為了錢 夥同朋友 殺害父母

父母為了錢把孩子推入火坑

其實我們已經有點兒見怪不怪了

但是 一百多年前的小說家

透過他銳利的眼光和筆觸

仍然可以讓人驚心震撼

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他的原因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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